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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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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師父誇他, 淩星闌眉眼一彎,挽緊韁繩,停在藺鶴軒面前, 笑得開心極了,下一秒這笑又變得有幾分勉強。

因為藺鶴軒問:“我記得從前只教過你禦劍出行之術, 怎麽突然間學會騎馬了?”

他雖然已親眼目睹淩星闌和那個年輕馬夫親密無間的樣子,但仍舊希望小徒弟能自己坦白。

淩星闌想了想:“我幫著景師兄掃山,閑來無聊, 他教我的。”

景師兄是塊磚,哪裏需要哪裏搬。

“原來如此。”

藺鶴軒看上去好像真信了他的說辭,倒也沒再追問什麽,而是走到雪翼旁邊,翻身上馬坐在淩星闌的身後。

“師、師父?”

淩星闌有些手足無措, 整個人就好像陷在背後男人的懷中似的, 鼻尖縈繞著一股冰雪般清冽的冷淡氣息——

那是屬於師父的味道,或許旁人只會覺得這股味道寡淡、高寒、拒人於千裏之外,但淩星闌不知多少次在歡/好之後窩在這人的懷抱裏,輕嗅這叫人安定的氣息,不僅不覺得冷淡, 反而特別的鐘愛。

他師父卻沒回答他的話, 反而是雪翼天馬長聲嘶鳴, 甩動著雪色波浪似的茂密鬃毛, 健碩的馬背上生出一雙巨大的羽翼,雪白的羽毛有如花瓣飄落在地,它受藺鶴軒的驅使,四足猛瞪,羽翅舒展, 一舉躍上雲層。

高空的風聲呼嘯而過,天馬在雲中快速奔跑起來,好馬兒就是不一樣,跑得又快又穩,淩星闌覺得一點也不顛簸。

他在慶平馬場從來沒有試著飛起來過,這下覺得十分新鮮,倒也得趣了,嘗試著掌控韁繩,以至於忽略了自個兒師父越來越冷凝的神色。

小徒弟驚奇道:“我還沒試過讓馬飛起來跑呢,果真和地上跑不一樣。”

藺鶴軒卻在他耳畔低語:“這並非天上地下的區別,而是因為現在你騎的馬是不周山上的神馬,世間僅有一匹,哪裏是馬場裏平庸的凡馬可以相提並論?這世間的人多是騎著凡馬,肖想神馬,只有極少數不開竅的明明已經擁有了神馬,成日卻往外跑找凡馬乘騎。”

淩星闌一聽這話,有點煩惱。

他是真心喜歡這匹風神俊秀的雪翼,但他在外面已經買了兩匹普通的獅子馬,聽師父愛馬惜馬的意思,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經有坐騎了,估計是不會把這寶貝雪翼給他的。

故而他反駁道:“師父,我覺得你這話聽著有道理,但不是全對。”

藺鶴軒沒想到淩星闌竟然還敢有其他意見。

“你說來聽聽。”

淩星闌嚴肅道:“神馬有神馬的好,凡馬有凡馬的好,兩者也不是不相容的,最好的解決方式是全都要!”

所以就把雪翼直接送他吧!

藺鶴軒看他跟自己來真的,瞇了瞇眼睛,倏忽笑了。

“你倒是說說,凡馬有什麽好的?”

淩星闌勉強道:“額……凡馬親切可愛,比高不可攀的神馬架子小,性子好,容易養活,而且再好的馬看久了都會有點膩味,所以我想換著騎也不錯。”

藺鶴軒聽完淩星闌這一通高見,抿唇不語了。

見氣氛有些許尷尬,淩星闌又鼓起勇氣小聲問:“那……這馬送我嗎?”

“溜一圈回去還給木憐青。”

淩星闌眼睛裏劃過一絲失望,沮喪地點點頭:“也好,普通天馬也不錯。”

藺鶴軒就更失望了。

他們兩個人都挺失望地飛了回去。

雪翼天馬頗有靈性,察覺到身上騎著的兩個人都挺失望,還以為自己飛得太差,對自己也很失望。

失望的兩人一馬就這麽氣氛低落地飛回了九鳳宮。

———

淩星闌回到九鳳宮的偏殿,看到桌子上擺了好幾盤他喜歡的點心,翠生正坐在旁邊給新送來的玫瑰葡萄剝皮,丹頂只能乖乖在他旁邊看。

火腿蛋黃酥是翠生最擅長的點心,每次只做三個,個個只有手掌心大小。焦黃軟酥的面皮上均勻地撒著一層芝麻,裏面包著金華火腿和流心蛋黃,香酥可口,一直是淩星闌的最愛。

旁邊還放著一盤早秋的熟栗,一碟蘊含靈氣的血芝,還有一杯色澤清亮的靈茶。

淩星闌吃了些東西,緩解一下郁悶的心情,隨口問道:“翠生,你近日跟著木長老學劍,可有什麽收獲?”

“在木長老那好是好,只是每日學的劍招都不一樣,我生性愚笨,有些學不過來。”翠生悶悶道。

淩星闌又說:“我的煩惱倒是和你剛好相反。”

“師祖教你學劍還不好嗎?”翠生露出疑惑的神色,問出這句話後,又連忙補上另一句,“你是不是要說師祖大人的壞話?那玉佩怎麽辦?不怕他聽到?”

“沒事,他對我心可軟啦,那天磨了幾次,就把這小雀的眼睛封印了,只在離身的時候師父那邊才有感應。”

淩星闌得意地眨眨眼,他當然不會告訴翠生到底是怎麽磨的。

“那你快說說,師祖是怎麽教你的?”

翠生心中也十分好奇。

淩星闌邊吃邊說:“師父總是那幾個劍招來來回回地糾正叮囑,在我看來明明姿勢也差不多,打出去的效果也差不多,不知道為什麽要反反覆覆教,我都覺得有些無聊了,但顧及到他的面子,又不敢和他說。”

他吃東西的樣子像只把雙腮塞得滿滿的小松鼠,語速又快,故而在剛好來到門外的藺鶴軒聽來,便是下面斷斷續續的聲音:“師父…糾正…姿勢差不多…反反覆覆……無聊…面子……不敢和他說。”

藺鶴軒:?

“公子這心性,是有些喜新厭舊,這又不是看戲,要那麽多花樣幹嘛?師祖大人畢竟歲數在那裏,沈穩內斂,做事的風格也是這個樣子。”翠生安慰淩星闌。

淩星闌還沒察覺藺鶴軒的到來,嘆口氣:“是夠沈穩的,每次我都昏昏欲睡,只有最後的時候勉強提起一些精神,叫得辛苦些,叫他知道我體力不行了,好放過我。”

說完他微微一頓,奇怪,早秋的空氣會有如此冰冷的溫度嗎?簡直像有臺超大功率的空調正對著他的後背吹。

“師、師祖大人?您怎麽來啦?”

翠生有眼色地站起來,拉著吃瓜的丹頂一起躲出去。

藺鶴軒冷冷說:“我若不來,怕是永遠聽不到某些人的肺腑之言。”

“你都聽到了?”

淩星闌露出懊悔的神色。

“至少你下次求我,我不會再聽你這個小騙子的話。”

藺鶴軒想到明明每次都是他主動招惹他,做到最後淩星闌反而淚水漣漣,可憐兮兮地抓緊被褥,一副承受不住的樣子。

淩星闌一聽就知道他生氣了,急忙道:“我就是覺得練劍的招式差不多,沒有其他的意思,我最喜歡跟著你學劍啦,最近都沒有偷懶過,你別生氣啊!”

“……這和練劍有什麽關系?”

淩星闌看藺鶴軒微微呆楞的樣子,直接陷入疑惑。

“剛才翠生和我說木長老每天教授的劍招都不一樣,我就安慰他說你每日教得都差不多,我覺得有些無聊,你以為是什麽?”

原來是說的練劍……

藺鶴軒反應過來,看著小徒弟純潔無暇的目光,思考片刻,緩緩道:“不論學什麽都必須穩紮穩打,木憐青沒教好,他的馬沒了。”

“哈?木長老的馬沒了”淩星闌楞楞地看著他。

藺鶴軒愛憐地摸摸小徒弟的頭:“那匹雪翼現在是你的了。”

是夜,淩星闌正在書房抄書練字。

雖然他恢覆記憶之後,不用再讀什麽四書五經,啟蒙心智,字跡還是一等一的潦草,不能不練。

藺鶴軒瞧著他寫得歪歪捏捏,好像還沒變成人身,拿筆的不是手而是爪子一樣,忍不住蹙起眉,捉住他的手。

“你這樣練字,有什麽效果?我送你的筆,你為什麽不用?”

淩星闌的手一頓,濕潤的筆尖在潔白的紙面上暈染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墨團來。

他擡起頭笑道:“我也不能事事都依靠外物,依靠師父你啊。”

師父送給他的那根慧明神筆好用是好用,但他不想寫個字都要依靠外物才能寫好,故而寧願埋頭苦練,也不願意使用那根神筆。

少年肌膚雪白,在昏黃燈燭下泛著脂玉般的光澤,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,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拉出漂亮的影子。

“那我教你。”

藺鶴軒握住他的手。

淩星闌還以為師父真要教他寫字,勤勤懇懇寫了幾筆,忽然覺得身體一輕,被人攔腰抱起。

“師父,你這是幹什麽?”

淩星闌被藺鶴軒按倒在桌上,書桌上的書籍筆墨亂糟糟地掉了一地,他感受到那雙手的溫度逐漸向下,解開了他的衣襟。

“這種方法不是更讓你印象深刻嗎?你說得不錯,我們的教學內容應當更豐富些,這樣你才不會覺得厭煩。”

細微的筆尖在他的鎖骨處游走,引起一陣陣細密的癢意。

淩星闌眼尾微微發紅,好似一只雨水打濕的桃花,被壓著掙紮了下,有些委屈地說好癢。

“還會更癢……”

藺鶴軒開始寫字了。

———

第二天丹頂打掃房間的時候,忽然看到床下狹小的角落有什麽東西隱隱發光,撿起來才發現是藺鶴軒之前送給淩公子的慧明神筆。

“公子,你這筆我給你找回來了,我放在哪裏合適?”丹頂問他。

哪知淩星闌寶貝失而覆得,臉上沒有半分喜悅的神色,反而臉頰可疑地發紅。

“這支筆,我用壞了,不要了。”

“這不是好好的嘛,為什麽要扔?”

丹頂不解地追問。

淩星闌拿過那只神筆,哢嚓一聲,從中間掰成兩半,隨手扔到丹頂懷裏。

“現在壞了,拿去扔掉。”

丹頂:“……”

“等等。”

淩星闌又叫住轉身離去的丹頂,走到床上又翻出一只筆來,哢嚓一聲,又折壞一只。

“這只也扔掉。”

丹頂:“……是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今天家裏有點事,感覺寫得有點簡陋,有時間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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